大學生休學創業靠譜嗎

大學生休學創業靠譜嗎？

2015年4月,付小龍和他的創業團隊在武漢光谷某創業基地合影。

祖力亞爾(左1)和他的3位創業伙伴,其中有人放棄了支付寶提供的高薪工作加入他們的創業團隊。

2015年9月,王赫與他“青年電影志”的團隊成員在開總結會。

梁優的創業項目“三只熊”親子游,今年十一期間首次開團。

中國政法大學行政管理專業的董旭斌休學創業已兩年,他還沒有重回學校繼續學業的計劃。(本版圖片均由受訪者提供)

觀點交鋒

靠譜?

“休學創業”已不再“奇葩”,而是成為政策支持的一種選擇

“創業并沒有甚么風險,失敗了無非就面臨兩個選擇:繼續創業還是找工作”

不靠譜?

“大學生們想要靠創業所滿足的那些需求真的存在嗎?誰會花錢去買?哪怕不花錢,誰會花時間去用它啊?”

對創業企業來講,最近融資不再那么容易了。“資本的寒冬”也許尚未到來,但是創投領域的泡沫卻逐漸浮出水面

開學已經一個多月了,梁優又沒有在學校里出現,這已是他休學的第二年。

學校里已沒有他的同學了。除梁優,中國政法大學法學專業2011級的同學們今夏悉數畢業,多半去做了律師,這是他們最經典的就業道路之一。梁優理應是“同道中人”,可他卻“出軌”了,選擇創業,并且休學。

“創業”這個當下最時興的潮流,卷進許多不甘現狀的人投入它的懷抱。他們多數年輕,充滿豪情。而他們當中最年輕、最有豪情的,莫若大學生。或許就在兩三年前,你還沒聽說過“休學創業”這個概念,但是對于時下的大學生們來講,“休學創業”已不再“奇葩”,也不再是只屬于美國的扎克伯格們的“天方夜譚”,而是成為政策支持的一種選擇。

去年底,教育部在《關于做好2015年全國普通高等學校畢業生就業創業工作的通知》中,第一次提到:“各高校要建立彈性學制,允許在校學生休學創業”；今年5月,國務院辦公廳在《關于深化高等學校創新創業教育改革的實行意見》中再次提到:“各高校要實施彈性學制,放寬學生修業年限,允許調劑學業進程、保存學籍休學創新創業”。特立獨行的梁優因此不再是一個人,像他一樣選擇休學創業的大學生,陸續在各高校出現。

在外人看來,這些尚未完全結束學業的年輕人們,幾近除青春一無所有,可卻已在20歲出頭年紀,當上了他們多數前輩、尊長終生都難以企及的CEO……這真的是因為他們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嗎?亦或他們只是政策陽光普照下的一個個五彩泡沫呢?1腳邁入社會,跨過未曾涉足的職場就直接進入創業的戰場,他們真的準備好了嗎?

為何創業?

周圍的同學們要末連夜打游戲,要末為了往后求職處心積慮,這都讓董旭斌感到沒勁。“我覺得眼睛睜開的每一天都應當產生價值。我回來上學就不是為了找工作。”他真正開始創業

梁優起初決定休學,并不是為了創業,只是“不想莫名其妙地結束大學生活”。

法學專業的同學一般大三前后會參加司法考試,通過以后,多數將順理成章地選擇律師等相干職業。可是梁優沒準備好就這么走上自己未來的職業道路。“我想給自己一年的時間去思考,嘗試一下走別的路。”

酷愛戶外運動的梁優休學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旅行:騎車從甘肅張掖到青海格爾木,在一個農場里待了半個月思考人生；回來之后,又去一家自行車賽事公司實習。這本是經典的gap　year(間隔年)模式——在步入社會之前體驗與此前不同的生活方式,然后回來該干嗎干嗎。可后來到一家做騎行軟件的創業公司做了一段時間運營之后,梁優認定創業才是他心中的真正渴求。

并且他不甘心只是協助他人創業,雖然他看出這家已得到5000萬A輪投資的創業公司發展前景不錯,對方為他提供的薪酬不菲、職位不低,但他“還是想自己當老大”。梁優組建了自己的團隊,他要創自己的業,并為此決定再休一年學。

梁優創業的方向是親子戶外游。在他的假想中,他的公司首先要打造出自有品牌的親子戶外游產品,將之樹立為行業標準。“這樣一兩年以內盈利應該是上千萬吧。但這只是生意,我們不想只做成這樣。”他還想再做一個線上平臺,把其他相關供應商也吸引過來,做一個親子活動領域的“京東商城”。

和梁優同校同屆的董旭斌,讀的是行政管理專業,也幾乎和梁優同時辦的休學。不同的是,休學時他手上已有兩個企業:一家教育公司和一個飯館。教育公司是每逢寒暑假,帶著幾個北大清華的高考狀元到各省給高中生們演講；飯館則開在北京的沙河高教園,為不滿于學校食堂的大學生們解饞。那時他創業的理由還很單純,就是賺錢。

家在寧夏固原的董旭斌是農民的兒子。他父親早逝、母親多病,雖然家中還有一個姐姐、兩個弟弟,但他是長子。“長子如父”,他這樣形容自己在家庭中的角色。為幫母親分憂,供姐姐和弟弟們上學、吃穿,他初二就停學了,先到新疆學機械修理,又到蘭州打工。

由于腦子靈、技術好、肯吃苦,才16歲的董旭斌就當上了蘭州一家卷簾門廠的車間主任,2004年就拿到了3000元的月薪。可是當他愛上一個同齡的姑娘時,卻發現自己和對方的差距太大了——姑娘是高中生,而他是連二元一次方程組都已經忘了該怎樣解的打工仔。在姑娘的鼓勵下,董旭斌在外停學打工三年后,回家繼續念書,并且加倍苦讀,中考時還當了縣里的狀元。

高中時養家的重任仍在董旭斌肩上,他一邊讀高中,一邊在外開了3家美發店。他高考前把店都送給了姐姐,使靠他打工賺錢讀完大專的姐姐,又靠他開美發店賺的錢買了房。為了賺錢養家,董旭斌就沒閑著過,即便是高考結束,同學們都去狂歡,他卻雇了輛大車到寧夏北部的瓜農那里收西瓜,再拉回固原做批發……

過早踏入底層社會,讓董旭斌過早地接觸到了社會的陰暗面。他力圖改變,因而高中就入黨,高考選了中國政法大學的行政管理專業,“準備以后從政”。可是上大學后,看了些書,又和老師進行交換,“發現還真不是那末回事兒”。因而仍打算做企業,“先從很小的企業開始,把良知、誠信融入我的企業文化中。”

上大學后,董旭斌不但發現從政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大學也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說實話,我覺得很多課都比較扯,和我經歷過的現實差別挺大的。”周圍的同學們要末連夜打游戲,要么為了往后求職處心積慮,這都讓董旭斌感到沒勁。“我覺得眼睛睜開的每一天都應當產生價值。我回來上學就不是為了找工作。”董旭斌告知《新華每日電訊》。

這時候姐姐已成家,弟弟已成人,董旭斌不用再為一家人的生計賺錢,他決定關了之前的小生意,真正開始創業。創業方向仍是從他此前熟習的美發店開始,計劃月底開第一家店,年內鋪向全國,用優良的服務和透明低廉的價格重塑整個美發行業。

何必要休學?

“創業是股沖動啊!那種沖動是讓你停不下來的,滿腦子全是那事,就跟戀愛一樣——一段美好的感情放在眼前,你卻說等等,咱倆先冷靜一下,過幾個月再談,哪有這樣的?誰也忍不住!”

王赫辦休學手續時,已是大四第一學期的期末了。按理說,只要再“熬”半年,寫一篇畢業論文,那個亮堂堂的清華經濟管理專業學士學位就得手了,可王赫說他一刻都等不及,這學必須休。

“創業是股沖動啊!那種沖動是讓你停不下來的,滿腦子全是那事,就跟戀愛一樣——一段美好的感情放在眼前,你卻說等等,咱倆先冷靜一下,過幾個月再談,哪有這樣的?誰也忍不住!”

王赫的創業項目是利用互聯建立一個開放式的電影創作平臺,讓青年電影創作者和觀眾在創作階段就充分交換討論,以便制造出更符合大眾審美的電影作品,并開發相干衍生產品,使之成為一個以電影創作為主題的絡社區。

這和他所學的專業似乎風馬牛不相及,但他認準文化產業的發展繁榮是未來的趨勢。“大家都吃飽喝足了,就要尋求精神層面的東西。對90后和00后來講,文化產品最能讓他們彰顯個性。”王赫說無論文化產業還是互聯都處于風口,他能將兩者結合則是大勢所趨,“行業每天都以這么快的速度在發展,你只要能站在這風口上,不也就能隨著往前走嘛!”

除此之外也有現實的斟酌,休學不是退學,不但能夠保障他此后依舊回來拿學位,而且下降了創業的本錢——他還可以住在學校宿舍。“一年租金只有5750,我自己就擔當了,這方面不再有壓力。”

祖力亞爾并不像王赫那末沖動,他從去年底做出從北京大學醫學院藥學院休學的決定開始到辦理完手續,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對《新華每日電訊》說:“其實當初選擇統籌學業和創業也可以,而最后決定休學更多是為了表達決心。”和他一起創業的四個火伴,有人拿到了支付寶的offer都沒有入職,作為CEO,他認為自己更應當做出榜樣,“我們都希望在同一時間內,齊心協力全情投入,把它做到最好。”

“而且我們做的這個事,可能只有這個時間做,成功的機會更大。”祖力亞爾的創業項目是一款叫做“分分鐘”的APP,它的亮點功能之一是針對在校大學生進行“通知管理”。弄學生活動的同學利用這款APP,發通知無需再花錢發短信,保證投遞率百分百,且能及時收到反饋信息,并自動加入日程。現在市場上解決類似需求的APP還很少,祖力亞爾認為現在進入是最好的時機。

付小龍也是為了捉住市場窗口期才決定休學的。他的創業項目是做一款專為情侶設計的APP。這款名為“戀愛記”的APP可供情侶共同記錄戀愛過程中的點滴,并且他們還在此基礎上開發了一個情侶交換社區,供處于戀愛中的男女們交換情感問題。

付小龍告訴《新華每日電訊》,這類針對情侶需求的APP興起時間不長,國內已經出現了幾家做這個產品的公司,但是還不多。“如果我等到畢業以后再做,這個市場就會被別人占據,我再做也沒有機會了。”

他因此在2013年夏天、自己大三結束后,即從華中科技大學電子科學與技術專業辦了休學。兩年后的今年,他還沒有回校繼續學業的意思。“現在公司發展勢頭強勁,我挺忙的,走不開。只能等什么時候有空了,再回去上學。”

怎樣算成功?

“社會上對創業成功的定義可能就是上市,對我來講也是這樣”

“賺錢不是我們創業早期的核心目標,我們首先想的是要如何去做成這個事業”

付小龍的創業項目在2014年10月拿到了世紀佳緣的1000萬元A輪投資,那時他接受媒體采訪,曾揚言“要在5年內買奧迪,28歲時讓公司上市”。當《新華每日電訊》問他現在的目標是不是照舊如此時,他有點不好意思:“那只是我年少無知時候隨意找的參考系……”

買奧迪的計劃付小龍現在已經不提了,但讓公司上市仍是他心目中“大家都認可的標準”,只是剛滿23歲的他不再給自己設一個時間表,“我現在主要是享受公司發展的進程。我想要的成功,就是要末上市,要末和別的公司合并。現在,只能說我們還在邁向成功的路上。”

“社會上對創業成功的定義可能就是上市,對我來說也是這樣。”梁優也認同付小龍的標準,他給自己的時間是5年。同時,他也不否認,自己創業的重要目標之一是實現財務自由。接受《新華每日電訊》采訪時,梁優正在尋覓天使投資。他認為這筆錢應該是500萬,這夠他們支撐半年。

梁優現在和朋友在回龍觀附近合租一套三居室,月租5000多塊錢。來自江蘇鹽城的他告訴《新華每日電訊》:“在我們沒有北京戶口、沒有房子的情況下,我覺得掙多少工資都不夠,所以還不如走一條險路。”

像梁優這樣想靠創業實現財務自由的,在休學創業的大學生中,屬于少數。“賺錢不是我們創業早期的核心目標,我們首先想的是要如何去做成這個事業。”祖力亞爾對創業目標的定位,才更具有代表性。同學們多數是想通過創業,或者實驗一種商業模式,或者傳達一種價值理念,或樹立一種行業標準。

技術專業出身的李申,就把自己的創業項目當作一場實驗。“趁我們還是學生、輸得起的時候,做點商業模式上的創新。要是想賺錢,我就去干好賺錢的事兒了。直接做生意就行了,能賺錢的事兒多了。”作為北京人,李申沒有梁優那樣的生存壓力,他乃至不把賺錢當做自己的創業目標。

去年年底,李申大四第一學期結束,他從北京電影學院的數字電影專業辦了休學手續,正式全身心投入自己名為“桃李幫”的創業項目,幫文化傳媒領域的企業精準招聘,并幫有志于未來進入這1領域工作的在校大學生提早做相應的培訓,使他們更快適應這些企業的需求。

如何定義自己創業是不是成功?李申說他才不會去想那末久以后的事,他只看重眼前。比如,什么時候他們的產品能上線,和用戶數是不是能按計劃到達一定范圍。

接受《新華每日電訊》采訪時,李申正在尋覓天使投資。在一場由幾位創投領域人士參與的交換會上,李申說他天使輪需要260萬的資金。有位自稱曾做過風險投資的中年人建議他們要500萬,否則會顯得對自己的項目不夠有信心,李申直吐舌頭。

在這場交流會結束后,李申跟《新華每日電訊》說:“他以為投資人都傻嗎?專業搞投資的人會看數據,可現在我們產品沒上線,還沒有數據。我是有自我認知的。說真心話,我們天使輪能拿到260萬的可能性只有3%,拿到100萬的可能性大概有50%,拿到50萬的可能性是99%。”但是這50萬,李申說只夠支持他們做幾個月。

現在李申的核心團隊成員有四個人,只有一個是辭掉工作加入的,其他都還是在校大學生,所以暫時大家都還不拿工資,純憑熱忱在干。李申說自己“可以不斟酌掙錢的事,但是不能不為我的團隊考慮。但說實話,我覺得創業掙錢的可能性還不如炒股呢。”李申創業項目注冊資本的3萬塊,就是他的炒股所得。

風險在哪里?

幾近所有人都會提到想要在多長時間內融到多少錢或上市,但很少有誰能夠明確指出自己的盈利模式。大家都在等著輸血,而顧不上斟酌如何造血

付小龍認為自己選擇休學創業,并沒有甚么風險,絕不可能傾家蕩產,畢竟錢是他人投的。“失敗了無非就面臨兩個選擇:繼續創業還是找工作。”

從2008年就開始在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教創業課程的老師謝絢麗告知《新華每日電訊》,這兩年她越加明顯地感覺到學生們都有一種傾向,就是認為創業都是拿他人的錢賺錢,即便失敗了自己也沒什么損失。“這是一種錯誤的認知,”她感到耽憂,“一旦失敗,你損失的將會是信譽,這是多少錢都買不回來的。”

在《新華每日電訊》采訪的諸多大學生休學創業項目當中,幾乎所有人都會提到想要在多長時間內融到多少錢或上市,但很少有誰能夠明確指出自己的盈利模式。大家都在等著輸血,而顧不上斟酌如何造血。

“盈利模式確切沒必要成為你第一個考慮的對象。由于在產品的初創期,最重要的是找到用戶、明確需求,哪怕剛開始沒人付錢。”可是,謝絢麗幫很多同學看過他們做的創業企劃書,她總懷疑“大學生們想要靠創業所滿足的那些需求真的存在嗎?誰會花錢去買?哪怕不花錢,誰會花時間去用它啊?用了一次,還會再用第二次嗎?”

而且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對創業企業來說,融資不再那么容易了。“資本的寒冬”也許尚未到來,但是創投領域的泡沫卻逐步浮出水面。

“在過去的大半年,中國的創投圈出現了明顯的泡沫。下半年的死亡潮勢必出現,過去幾年出現的創業項目太多了,況且很多企業都急需下一輪融資來輸血,但是接盤俠越來越少,很多項目會由于融不到下一輪資金而死掉。這是一個必然的進程。”聯想之星履行董事王耀明在不久前接受媒體采訪時如是斷言。

創業公司的生存率本來就不高,加之資本的退場和劇烈的同業競爭,連考拉班車這樣一度被奉為明星的創業公司都走投無路,大學生創業乃至會有方生方死的可能。為創業連學業都暫停的大學生們,做好直面失敗的準備了嗎?

“任何一個細節都會致使你失敗,市場是不會給你機會的,而我感覺面對失敗能站起來的人不多。”從本科階段就開始做各種小生意的張華(化名)面對過太屢次大大小小的創業失敗,他這樣總結道,“你把錢、青春、團隊的信任都砸進去,一旦失敗,就意味著全盤輸掉,面對這些,第二天你還能站起來,當甚么都沒產生過嗎?”

曾在創新工場工作過的劉豪告知《新華每日電訊》,他親眼見到過好幾個經歷創業失敗后,又不能不回到百度這類大企業打工的年輕人,“看上去像老了十歲”劉豪這樣描寫他們。“之前他是CEO,一切都由他做主

因此已在北大讀到某理科專業博士階段的張華,雖然也在創業,但沒有休學。“想要捉住市場藍海的邏輯是沒錯,但人生不是短跑啊。這個項目再好,你都很難做一輩子是否是?所以放眼全部人生的話,我覺得穩步把學位拿下,有助于我走得更長遠。”在他看來,創業和學習并不是不能統籌,而大學生一旦決定為創業而休學,就很難再回來念書。“即使再回來,心也完全不在學習上了。”

事實也差不多,董旭斌就說他已沒有回校繼續學業的打算了。他以為現在政策已可以允許無限期地休學下去,告訴他并不是,他說:“沒關系,學位對我來講,真的無所謂,我不需要一張文憑來證明自己。我早已經不把自己當做學生了,我把自己定位為企業家。”

怕不怕失敗?

“我創業不是非要做成一個什么事,我要的是這個過程。我經得起失敗。哪怕通過長時間的摸索還是碰壁了,哪怕證明自己之前想的都錯了,我覺得這也是收獲,重要的是我在這個進程中能得到成長”

“我們奔跑的時候,都不會去想下一刻就跌倒,對吧?”祖力亞爾微笑著回答,“我們剛開始創業,完全不會去想失敗該怎么辦,我們能做的是盡可能減少風險。如果不幸跌倒了,就再站起來。”

比起祖力亞爾本人的淡定,更擔心他的莫過于他的父母。作為北京大學每一年僅有的十幾個維吾爾族新疆學生之一,祖力亞爾的休學決定一時還是很難被父母接受,他們擔心兒子會放棄北京大學的學位,吃太多苦。決定休學創業以后,祖力亞爾用了十來天時間才說服他們。他保證自己休學一年不是出來玩,即便項目失敗,自己最少也積攢了很多難能可貴的經驗,不會一無所獲。

一個月之后,當他爸爸親自來到中關村的辦公室,看到他們的工作環境和工作狀態后,才真正理解了他的決定。

“我可不是抱著必定成功的心態創業的,”王赫并沒有感覺創業失敗對他來說是個沉重的話題,“我創業不是非要做成一個什么事,我要的是這個進程。我經得起失敗。哪怕通過長時間的摸索還是碰壁了,哪怕證明自己之前想的都錯了,我覺得這也是收獲,重要的是我在這個過程中能得到成長。”

王赫說即使休學創業失敗了,他也不擔心會失去了甚么,“錢學森90多歲時謝絕寫自傳,由于他的眼里沒有過去,他還想著未來。人家90多歲高齡了,都這樣,那我們年輕人天天扒著那點過去干什么呀!”他強調自己是射手座的樂天派,“你問我失敗怎么辦、未來怎么賺錢?我不斟酌那個,我覺得未來是光明的,我踏踏實實地往前走就OK了。”

全部9月,朋友圈中一篇名為《萬眾創業葬送了多少人前程》的文章遭到一輪又一輪地轉發,文章用“大煉鋼鐵”來形容時下的創業潮,尤其表達了對大學生參與創業的耽憂。梁優寫了一篇文章反擊,他認為創業對他來說,不過是對生活本真的一種探索,并且能讓他充分發揮自主性,因此“就算創業毀前程,我也要走在我的路上。”

“時間會檢驗這一切的。”梁優安然面對失敗這個話題,“固然說不定時間也會告訴我,我選擇的創業方向并不靠譜,但不管這件事情最后如何,這都將是一個值得期待的旅程。我覺得人生需要不斷去探索,沒有一揮而就的答案。”

雖身處“創業潮”,但祖力亞爾一直在努力克服自己身上的浮躁。有段時間,他放下了正在努力攻讀的《整合營銷》和《從0到1》,重讀《世界通史》。“我想通過回溯歷史的發展規律,讓自己能夠再看遠一點,從中找到對自己的定位,而不是只盯著眼前的熱潮,純憑打雞血的狀態做事。”

通過看這些歷史類的書籍,祖力亞爾說他總算能把自己的心沉靜下來,不再浮夸,專心好手頭的事。當他認為公司進入正規化運作起來后,今年9月開學,他又再次踏入學校繼續上課和做實驗。創業仍在進行,只不過他沒必要再用休學表達決心。“對自己來講,最重要的還是在這個進程中,能夠發現自己真正想做甚么,找到一條合適自己的路。”